这些日子,邓曼也没有闲着。她先是派人将云筱阁里里外外翻了一遍,结果是什么都没有找到。她不肯相信这样的结果,命人再仔细的搜,还是一无所获。
她做的第二件事情是将筱容、菡容叫到自己的寝宫。筱容、菡容本来不明就里,突然见到父母双亲突然出现在楚国王宫,又惊又喜,失声大叫着扑到父母身边。接下来,邓曼拿出来的东西叫两人大惊失色。一样东西是满满两匣首饰,另外一样东西是三尺白绫。
邓曼的意思再明白不过,两样里挑一样,或者收了赏赐,以后对邓曼言听计从,父母也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,否则就只能选择三尺白绫了,自己的命也倒罢了,还得搭上父母。父母把自己拉扯大已经不容易了,还要遭此飞来横祸。真是不值得。
筱容、菡容的脸一阵白一阵红,这样的事情,压根就不需要多想,
等筱容、菡容再次回到云筱阁的时候,她们二人已经不再是楚文王派过来的对如婳悉心照顾的侍女,而是变成了邓曼的眼线。
如婳随大军返回楚国,到了云筱阁,倒头便睡。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,被邓曼堵在被窝里。
休息的好,脸色红润,见到邓曼后变的脸色刷白,邓曼果然是那句话:“这么晚还不起床,成何体统”!
如婳赶忙吩咐筱容、菡容给邓曼奉茶,自己急急忙忙穿衣服。
想不到邓曼却面色和缓:“你不用这么紧张,我听说你在战场上也没惹什么乱子”。
如婳听了这句话,心头一松。
正在这时,春芜一蹦一跳的进来了。如婳这才想起,昨天回来后过于劳累,只见了春芜一面,都没仔细问她的伤势。看她走路的样子,看来还是没好利落。
看见春芜心头高兴,扭过头去,却见邓曼铁青着脸。她这是想起了送如婳和春芜出宫的事情,她们两个不仅逃过一劫,而且还搭上了她的两个心腹。更何况,若是此事传的阖宫上下都知道,她邓曼的威严何在。
她于是板了脸,神情肃然地在春芜和如婳两人脸上扫视。
春芜进也不是,退也不是,只能尴尬地呆在原地,两个侍女走过来,搀扶春芜走进坐下,才化解了尴尬。
邓曼摒退了所有人,冷声问:“你的毒药是从哪里来的,打算做什么用”?
这些日子,如婳的剧毒毒药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刺,生怕如婳会用它来对付楚文王。
如婳不卑不亢,尽量保持声调的平稳:“毒药自我进入楚国王宫,一直带在身上,本来不愿苟活,想寻找适当机会自裁,但是现在如婳跟大王感情很好,这毒药不再需要了。而且这剧毒的毒药已经全部用完,再也没有”。
邓曼一脸不敢置信,仍是盯着如婳:“你若是真想拿这毒药自裁,性子刚烈,倒是跟我有几分相像。我年轻的时候,本来父母给许配的是另外的诸侯王,但是我中意的是武王,当时的楚国,哪有现在强大啊。武王在诸侯王之间,也并不是个多出众的人。父母自然是不允,我就几次欲自裁,最后我终于如愿嫁给武王”。
邓曼神情冷的像腊月的寒冰,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沾了冰碴:“你的性子,我倒是瞧出来了。可是我如何能相信你,这毒药不是用来对付大王的吗,你现在就对天发誓,拿你父母长姊的性命起誓,你对大王没有歹心,如果你有歹心,他们立刻遭五雷轰顶,死无全尸”。
邓曼果真够狠,知道陈侯、陈夫人、妫若姮是如婳心心念念之人,特意以他们的性命让如婳起誓。
如婳额上沁出微小的汗珠,若不是被额发挡住,在邓曼的逼视下,肯定会被看的一清二楚。
怎么可能拿最珍视的人的性命起誓,而且,邓曼要她发誓她没有歹心,可她确实是存了歹心的。
该怎么起誓,如婳的大脑飞速运转,就连身上都起了一层冷汗,最后想出了一套说辞:“我妫如婳,以父母长姊的性命起誓,我从来没有过毒死大王的想法,如果有这种想法,父母长姊立即遭五雷轰顶。我现在只想与大王执手共度一生”。
说罢,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,毒死楚文王的想法,的确是没有,这样起誓,应该对父母长姊的性命无碍。
邓曼还没有来的及体会如婳模糊的回答,思路就被楚文王派来的内侍打断。
“大王请您晚上去参加庆功筵席,公主连日劳累,大王叮嘱公主白天好好休息”,内侍毕恭毕敬道。
邓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:“多大点事,至于派人专门过来,下去吧”。内侍领命,诺诺下去了,邓曼也带着一群侍女逶迤而去。
如婳长长松了一口气,赶忙招呼春芜:“脚伤还没好吗”!
春芜苦笑:“本来是小伤,休息了这么多日,还没完全好”她有些担忧道:“不会好不起来了吧,要是成了跛子,公主还会让奴婢伺候吗”。
如婳亲昵地点了点春芜的额头:“看你胡思乱想些什么,是不是这些日子闲的,你再乱想我要罚你干活了”。
春芜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,仍是有些担忧地问:“要是我成了跛子,息侯见了我,会不会嫌弃呢”。
“什么呀,这就更是胡思乱想了”,如婳刚从水仙花上掐下一朵盛放的花朵,准备帮春芜插到头上,听到她这样说,才注意到春芜那张黯淡失神的脸。
她的忧心、失望那么明显。她那么在意息侯怎么看她吗?为什么?这丫头喜欢上息侯了?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,都怪自己粗心,竟然没看出来。若是真的仔细回忆,倒是有那么几次,春芜看息侯的目光有一点点的凝滞,但这些,要非常仔细才能看出来。如婳是万万想不到这一层的。
如婳的手微微一颤,旋即若无其事一样,把花插在春芜发间,扬唇一笑:“我叫医师好好给你诊治,这段时间,你就好好休息,总会好起来的”。
晚上的庆功宴,如婳本来不想参加,但是想此时还是事事顺楚文王的意比较好,勉为其难就去了。
这场宴会,楚文王高兴,群臣,尤其是打了胜仗的将领们更是高兴。穿着五彩缤纷衣服的歌姬,载歌载舞。
如婳抬眼望过去,楚文王的夫人现在一共有五位,都是平日难得一见的美人。独孤夫人,相貌冰冷端方,她的名字跟她的性子差不多,比较孤僻,由于不爱跟人来往,很多时候宫中都像没她这个人似的。
平原夫人,性子温顺静默,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里,从来不多言语,周身散发着一股清雅之气
夏夫人,倒是性子比较爽直,灵活的大眼四处看着,见如婳看她,大大方方地对如婳一笑。
打扮最为艳丽的是丽夫人,一身华丽的穿戴粲然生辉,虽然已经入冬,玉臂上的缠臂金依旧露了出来,华丽丽的迫人眼目。
还有一位娆夫人,原本是缯国的公主,长了一副狐媚的嘴脸,也是楚王的宠妃。她枯坐在座位上,低着头,脸色阴沉。如婳心中暗叹,即便她有这般美貌,仍然不能打动楚文王,缯国还是灭亡了。联想起自身,楚王说过不会侵略陈国、息国、蔡国三个国家,可是他的话如何能靠得住!
娆夫人是楚文王的宠妃,可是也保护不了母国,如婳又如何能一下保护三个国家?
娆夫人偶尔抬起头来,眼中泛着点点泪光,如婳望着娆夫人黯淡的神情、落寞的身形,在一旁丽夫人的衬托下更显得娇柔无助,只觉得眼中有股雾气涌了上来,竟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。
如婳正在胡思乱想,歌舞助兴已经完毕,接下来就是百官最期待的环节,大行分封赏赐。
一行花枝招展的女子逶迤而入,这些女子都是缯国王宫带回来的,有的是缯国公主,有的是缯国国君的夫人,反正是有姿色的女子,都带了回来,分给百官。
楚文王每次征战,带回来的,除了各国的财宝,还有各国的美女。
这样的场景,让娆夫人情何以堪,果然,不多久,娆夫人就以帕掩面而去,不过,现在谈笑声、推杯换盏声一浪高过一浪,几乎没有人发现娆夫人离席。
自然是楚文王先挑,他很快就将美女从中最美艳的两人挑出来,让他们站到他面前仔细瞧。
楚文王真是好色之徒,这满大殿的百官哪个不好色呢,见到这一屋子的美女,个个眼睛都瞪大了,都巴望着自己先挑,唯恐自己中意的被别人先挑了去。
见楚文王正笑盈盈地朝自己看过来,如婳小脸一板,瞪他一眼,做出一个“大色鬼”的口型。
楚文王明显是看明白了,哈哈大笑,居然吩咐人引着那两名女子朝如婳走来。这两个姑娘真是挺美貌的,柔弱娇媚,最重要的是美则美,但是不像别的女子那样恃美而骄,站在如婳面前低眉顺眼,让人看了挺舒服。